別問我怎麼寫到四千五百字的，我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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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年的最後一個夜晚。
那天，兩人以窗外繽紛綻放的煙火為背景，緊緊相擁在一起，這個酷寒
的冬天也無法阻止他們，呼吸加速，體溫上升，耳鬢磨蹭的兩人在這房間享
受對方的氣息，貪婪地吞吐舔弄彼此的舌頭、嘴唇，嘖嘖的水聲響在彼此的
耳邊，兩人的身體近得連對方的心跳都能清楚感受到……
唇分，透明的水絲劃開一道淺影，隨即消失不見。
「乖乖等我，我先把身體洗乾淨就來──別急嘛，手不要這麼快伸進來
，不老實。在這邊等我一下就好，我很快就洗好了喔，你都等半年了，現在
該不會等不了十分鐘吧？」
她輕輕在他臉上琢了一口，他則是回以一個微笑。
水聲一下，浴室裡很快就傳來輕快的歌聲，他享受的聽著那悅耳的聲音
，靜靜閉上眼睛躺著休息。能夠在新年前夕讓一位一線女歌手拋下那些跨年
晚會，將她「拐來」這間飯店，除了事前的準備，沒多花一分錢就能讓她心
甘情願冒著被偷拍的風險與他幽會，他確實應該要笑。
為了這一天，他花了大把心力準備，先是安排好一個私人場合找到和她
攀談的機會，再靠著幾位朋友的幫助增加和佳人的相處機會，最後則是靠著
自己那一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將她哄上手，一切準備就緒。
在這交往的半年間自己一直忍著不對她出手，就是怕在她心中留下「好
色」的糟糕印象。而這樣點到即止、欲擒故縱的手法也的確有效，連續好幾
次裝出扼腕的神情說出「不，這是妳的第一次，我們該停了。」這句話的表
情之誠懇，就連自己都要為之感動。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十一點二十分。
作為紀念，兩人決定在今年最後一天相約在這間能看到煙火夜景的高級
飯店渡過，被愛沖昏頭的她還為此同經濟公司吵了一架──「沒有約會，明
年我就宣布懷孕退出演藝圈」，這句話出口之後就連他自己也感到羞愧，畢
竟……這對他來說，只是打發時間的遊戲罷了。
不過，既然是遊戲，玩下去又如何呢？
「親、愛、的──」
她撲進他的懷裡，他則是偷偷用鼻子吸了一口氣再吻住她的嘴唇。
對比之前交往時的羞澀，她現在像是從什麼束縛中解放一樣，既然下定
決心要將自己奉獻給眼前這位，那些矜持嬌羞自然也不需要了，在這個夜晚
，她只需要讓他的溫度覆蓋在自己身上……
「我去喝口水，妳聽話把燈關了等我一下。」
一陣親吻過後，他溫柔地移出位子讓她能躺到床上，他則是站起身稍稍
整理自己的衣服走向小冰箱。
將清涼的開水灌進喉嚨裡頭，電燈關閉的啪啪聲接著傳來。
悄悄關上窗簾，他仔細確認房間不會有任何光源進入，窸窸窣窣的脫衣
聲隨後傳來，一邊脫著一邊思考著等等哪些姿勢要吸氣縮小腹的時候，被子
裡頭的那位卻突然從被窩裡鑽出，打開兩盞床頭燈。
「親愛的，人家的第一次還是想要看清楚你的臉……」
她帶著笑意，兩隻眼睛雖然羞怯，卻直盯著愛人的臉。他的眼睛張得好
大，目光交錯在一起，卻很快的別開，用充滿驚愕的眼神往他的身下看去。
她笑著，不能理解他此刻的表情，想要看著他的身體的心情卻沒有因此
停住，視線慢慢往下、往下──
然後，她的笑容停住。
像是要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樣，她再次揉了揉眼睛……
「啊────────」
聽到這聲尖叫，他知道這一年來的辛苦都白費了。
＊ ＊ ＊
有些東西、有些時候，再多的對不起和道歉都來不及了。看她那小心翼
翼害怕踩到地雷的模樣，有再多的東西想要發洩也只能揮揮手說再見。怎麼
搞的？這不過就是個遊戲而已，有必要這麼在乎她的反應嗎？像以前一樣，
在對方驚訝過後繼續把事情做完不就了結了？
可是，看著她的樣子，自己卻怎麼樣也無法繼續。
「我會處理掉那些記者，妳不用擔心。」
留下這句話之後，自己像是落敗的公雞那樣急忙地收拾逃離現場，回到
自己家中，卻還是被那殘留在心中的鬱悶壓住，隨意換上一件毛衣披著大衣
就這麼出門抽菸散步。
在喧囂的城市裡，自己的居所無疑是個讓人可以安心的地方，雖然坐落
在鬧區之中，但卻能夠鬧中取靜，享受附近的那份安寧。自己一向有著吃完
飯後出來抽根菸散個步的習慣，偶爾想要放鬆時也會拿著果汁牛奶，攝取尼
古丁之餘攝取些糖分。
和守衛打了個招呼，自己默默在人行道的邊邊坐下，雖然常被朋友虧說
這樣很像遊民、被下屬用驚慌的口氣說老大這樣有損公司形象，可自己怎樣
就是改變不了這個習慣，最多最多稍微收斂一點，偶爾在住家附近才會如此
。
「現在的女人到底是看什麼東西長大的，真的以為年輕多金又有形的老
闆路口轉個彎就能撞上啊？又不是便利商店，隨便走個一百步就能找到兩間
……我也是經過一番努力才有今天啊。」
喝著牛奶抽著香菸，即使沒有聽眾還是這樣抱怨著。
「要年輕就多金，可以啊，有點腦袋肯花時間把肝操爆，也不是什麼難
事；可是既然都要年輕多金了，那體諒一下因為應酬、沒時間運動而漸漸成
長的小肚子很難嗎……」
絲毫沒有發現身邊響起細碎的腳步聲，他繼續說著。
「我是愛吃甜食沒錯啦，可是這也不是甜食的錯啊。人生本來就是有很
多無奈，不過是小腹而已，又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更可怕的東西都能若無
其事握住了，卻對我的肚子大驚小怪……既然都是那麼驚訝的表情了，繼續
往下看之後再擺出來給我看嘛。」
就在他進入與外界隔離的碎碎念狀態的時候，悄悄走到他身邊的女生出
口打住：「大叔，更可怕的東西是什麼啊？」
「哇！妳、妳是誰，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我、我剛剛，噁……我剛剛就在你旁邊啊，所以大叔，更可怕的東西
是什麼啊？」
少女自顧自的說著，渾然沒有考慮到當事人的心情抓住他的手臂猛搖，
帶著濃厚酒氣的她一邊搖晃著他的手，一邊不時發出乾嘔聲。
「喂，妳要吐的話就滾離我遠一點，別往我身上靠！還有，我才不是什
麼大叔，我今年才快要滿三十而已！」
他做出兇惡的樣子試圖遏止她的行動，而對方則是變本加厲地拉開他的
大衣，往懷裡鑽。
「大叔，你身上好暖喔，而且還有香菸的味道……是Davidoff，對吧？
」
「廢話，這件大衣和毛衣可是……不對，妳怎麼聞得出來我身上的菸味
？還有，我跟妳說過了，我、不、是、大、叔，我是上進有為的好青年！」
她拉了拉她的衣襬，抬起頭，從下往上，迷濛中帶有水氣的眼神直直盯
著他看，那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呼吸為這幅畫面停住了。天色很暗，僅僅藉
由遠處的路燈沒有辦法仔細看清她的長相，但是那個眼神，卻讓他有種被電
到的感覺。
「你好怪喔，大叔就是大叔啊，我爸說，那些有啤酒肚的中年男子最喜
歡抽的就是Davidoff了……噁……」
「拜託，Davidoff是成功又成熟的男人象徵，這才不是中年男子的代表
菸。」從她的凝視中回過神，他極力撇清，「還有，有啤酒肚又怎麼樣？妳
們這些小女生，看了那什麼小說之後都覺得總裁多如狗，現實情況就
是那些總裁都有啤酒肚啦！」
「有啤酒、有啤酒肚又沒有什麼不好的。」
「啥？」
「我說……啤酒肚沒有什麼不好的，小時後我爸常常讓我躺在他肚子上
睡覺，那感覺很舒服。」
「說的這麼好聽，那妳現在來躺躺看啊！」
被踩到地雷，還沒有完全從失落中走出的他，不顧寒風的侵蝕，將衣服
拉起，坦蕩的露出那微凸、雖然不是那種誇張的游泳圈，但明顯是贅肉的小
腹。
姑且不論這個動作會不會讓他回家後感冒，孤男寡女，在這種灰暗的天
色、在這種尷尬的時間、在這樣曖昧的姿勢、在這種安靜的可怕的地方做出
這樣的動作，如果不是這裡很少人經過，那他一定會被誤認成變態吧？
看著不發一語的她，他心裡有些得意，隨即又感到洩氣。
「看吧，妳們女人都是一樣的啦，一個一個都說男生有小肚子很可愛，
真正碰上又會說不出話，妳差不多該安慰我說些什麼了吧？像是那些女人一
樣……該死的，我也想把談生意坐飛機的時間拿去衝浪啊，可是這麼做的話
又要怎麼多金？口袋沒錢的總裁是跟不上時代流……」
話還沒說完，肚子上已經傳來髮絲的觸感。
「嘻嘻，這邊躺起來真的好舒服呢，大叔你有個不錯的小腹喔。」
「……妳是腦袋有問題嗎？」
「不是啊，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小肚子。」
明明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可是卻有一個聲音在對自己說話，告訴他這
個女生並不是說謊──躺在他肚子上的這個女生，很溫馨的笑著。
「……妳還真是個怪人呢。」
「不少朋友這樣說呢。說起來，大叔你是幹什麼的呢？怎麼會在這時間
出來閒晃？」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拍了拍手，「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街友
嗎？你就是傳說中的街友對吧！」
他感到一絲無力，現在這時代難道有街友會穿上這麼暖的衣服，抽香菸
喝牛奶嗎？正想反駁的時候，他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句話……他邪惡的笑了
笑。
「這個嘛……我是便利商店的店長喔。」雖然知道光源不足對方看不到
，但是他還是努力裝出談生意時的招牌笑容。
聽到這句話之後，她突然興奮的抱住他開心道：「耶？真的嗎！大叔你
開哪間便利商店啊？是荃家？還是富爾萊？讓我猜猜讓我猜猜，天啊，你該
不會是那間數字店的店長吧……一定是，一定是對吧！大叔我跟你說喔，我
最喜歡你們店裡的打開先生了，他真的超──可愛的！你會唱那首歌嗎？我
唱給你聽喔：『我是打開將，張開的一天……』我超愛這首歌的！」
看到她的反應，他不禁感到有趣。雖然同樣是數字便利商店的愛好者，
不過看到一個小女孩因為打開先生這樣雀躍不已，還是很有意思的景象。
想了想，他決定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對啊，我就是數字店的分店店長
。」
「數字店、數字店耶！」她使勁抓著他的手搖晃，藉此表達她的愉悅，
可是又莫名地黯然下來，手也跟著垂放在他的腿上。
「喂，妳怎麼了嗎？妳已經醉到輕鬆往來大喜和大悲之間了嗎？」
少女不回答，把頭撇開，不與他對看。
「有事好好說啊，是因為你蒐集不到打開先生的玩偶而難過嗎？如果真
的想要的話，我想辦法弄出一套給妳如何？」這女孩雖然怪異，但是也是第
一個開開心心接受自己肚子的人，這種順手小忙幫幫倒是無所謂。
「我只是……想到我房間裡的打開先生玩偶而已。跨年跟朋友出來玩，
自己不知不覺走丟了，回到家裡才發現附近有人亂放煙火，放著放著莫名奇
妙變成火災……全都燒光了，我的打開先生，還有閉緊緊小姐……」
「呃，這樣啊……他們可能是想要燒點東西慶祝新年吧，妳不用擔心，
打開先生跟閉緊緊小姐可以這麼溫暖的離開，說不定也是好事。」
安慰人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可是要安慰一個喝醉酒、神智不清、為
了娃娃神傷的女人就有些困難了。
「打開開先生、閉緊緊小姐、我的房間……」
「妳不要這樣嘛，妳看，今年冬天這麼冷，他們兩個人說不定也會因為
太過激情被迫燃燒起來，所以說生命總是有一天會離開──」
她像是做出什麼決定一樣，突然抬起頭坐起身來，將兩隻手放在他的肩
膀手，用毅然決然的聲音堅定說道：「大叔，請讓我借住一晚吧！就算數字
店的倉庫也可以，拜託！噁……」
一時之間被她這副神態震懾住，卻又在下一刻聞到身邊附近那明顯的酒
氣，他不由得感到猶豫。
「啥？借住？妳該不會真的醉到失去記憶了吧，我根本不認識妳……要
不要我去弄杯水給妳喝？我想妳現在真的需要清醒了，喝醉了就乖乖變成屍
體，不要這樣像個喪屍一樣在外面遊蕩。在這等我一下……」
「大叔，我求你了，一個晚上就……噁、一個晚上就好了，拜託……噁
──」
他站起身想要找機會暫時離開這奇妙的情況，卻在踏步即將要走的時候
被一雙手緊緊抓住手臂不放。他甩了幾次，發現對方抓得太緊，回過身想要
用兩隻手推開的時候，卻發現她的姿勢和動作，都像極了惡靈古堡裡頭，搖
頭晃腦的對著主人公張開大嘴的喪屍……
「幹，妳別過來！妳不要過來！」
被這恐怖的景象嚇到，他加大甩手的力道，卻還是無法把她甩開，在完
全失去意識前，眼前的少女心中恐怕只剩下要抓住這個人不放的念頭吧？
「臭女人，妳這個醉鬼滾離我遠一點！妳在過來我就要叫了喔！破喉
嚨、破喉嚨快來救我……不要、妳不要再過來了啊啊啊啊────」
這是今天晚上的、最後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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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寫這麼多字，明天我要罷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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